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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我非常热衷浏览和识读中国传统绘画中那些历代绘马之事，因为好友蔡源痴迷画马，而且他画的马与众不同。
一次我在他的画室，看到几幅很有唐画风致的马图，眼前一亮。蔡源说他在尝试画马。我开始专注起他的画，竟发现他的马画的好并不在于笔墨上，而是画出了一种境界，或者说是一种独特的语境——是那种在传统中透着新意的典雅。味道尚古，画面清雅，令我心仪。这和当下很多画马的人，非常不一样。好多美其名墨马图之类的画作，实际的情形是他们原本还没搞明白“马”是如何一回事，就挥笔造马。搞几块色墨，就言其画出了新意。见白描白，见黑泼墨，其实纯属自欺欺人。
自然中的马自有其格调和品相，而绘马之事在中国古代画家那里也是一种极具格调的传统。
我们遗憾的是汉代和汉代之前的那些历朝，没有任何马的手绘作品流传至今，多以石刻砖雕存世；唐代有了韦偃，曹霸，韩干，他们画的马登峰造极。宋代又把绘马之事推向了一个高峰，最著名的当属李公麟。而元代赵子昂画的马，一方面继承了唐宋的传统，一方面在工笔重彩画上细微刻化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，另外任仁发也有颇精的作品。明代画马成就不大，大多是摹拟宋元笔法，缺少新意和独创性。虽然仇英的人物故事画中也多见画马，但其形象不出宋元规矩。清代的意大利人郎士宁的特点是形象准确，色彩鲜明，描绘细腻，一丝不苟。可是又过分写实，用色鲜明，形象以外的“神”比较缺乏，有失中国画的含蓄内敛的特征。清初期的张穆，钱南园画马颇负盛名；近代画马主要是写意。写意画马的画家又几乎没有超过徐悲鸿的。工笔或者小写意的有天津马晋,刘奎龄.北京的傅佐,上海的戈湘岚.浙江的胡成荣，他们的作品古风尚存。而当下画马者都是“疾风神奔”的一类，很少能画出境界和神韵的。随处是斧凿和浮躁，用墨用色轻飘而脏乱。就是说内在的体度与文质不够，虽美其名创新。
我常想中国绘画所谓的精神，只要看看画家在纸面上的“举手投足”，就能判断出其才情，这就是修养。这里面反映出的是一种规矩。假如没有一个审美的好恶，没有自己的眼力，没有那种举手投足间潜意识里的修养谈何艺术上的高低。
学设计的蔡源精通的规矩，是那种取舍大美的规矩，所以一出手就高。这不是外行话，中国绘画“万古不移”的六法精论中就特别指出“经营位置”，就是强调要注重如何安排你要绘制的物象，这种“经营”与“设计”其实是一回事，是内在修养的外延，不是“东效西颦”的临摹。
蔡源画马出我所料，看着他的马，从细处品咂就联想到当初的蔡源将篆刻应用到室内设计中机智，就感觉到他画的马高古或者有贵气，不恶俗是情有可原了的。
画马须识马，这和伯乐相马不是一回事。好多人将马画成一件事，失去了意义。看那些马还不如去迷恋千年之前的“六骏”的传说呢。唐朝的昭陵六骏都是有传说的——“白蹄乌”“特勤骠”“飒露紫”“什伐赤”“青骓“拳毛騧”每骑都有故事。也许破旧石刻上的马斑斑驳驳的没有太多的味道了，可是他确实有种神秘的力量。我在蔡源的画中找到了这种古意，这也就是我近来为何迷恋古人绘马的原因。由此就想感谢阎立德，还有阎立本的劳作。
想想当初，听说蔡源只身去了北京建工作室，还以为是继续搞设计和制陶呢。专程去探视，居然是绘画工作室。一个学设计的而且还是有所成就的陶艺家，居然画起了画，我尤为惊叹。后来常去蔡源的工作室，他的一举一动让我悟出了他的选择和他的志向，其实蔡源骨子里是画家。不由佩服感叹又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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